卖车的时候模糊成自动驾驶,出事的时候撇清为辅助驾驶,于是就有了自动辅助驾驶
司机坐在行驶中的汽车上玩手机,是自动驾驶技术的美好图景还是彼岸幻象?中国第一起涉及汽车自动辅助驾驶的死亡事故释放出一个信息:太信任和不安全之间有时仅一线之隔,至少目前是这样。
在上世纪80年代的畅销科幻小说《小灵通漫游未来》中,主人公小灵通在未来市见到的“飘行车”是这样的
小燕笑着告诉我:“你只管放心,一百个放心!坐飘行车,非常安全。即使司机闭上眼睛开车,也不会闯祸。因为飘行车装有自动避撞装置,一遇上对面有车子开来,它就会自动向左拐,而对方的车子也会自动向左拐,不会撞上。有时,突然对面出现一辆高速行驶的飘行车,来不及躲开,其中的一辆飘行车就会自动加大气流,从另一辆飘行车上面飞过去。”
尽管书中想象的很多未来高科技生活今天已经成为现实,但“飘行车”具备的自动驾驶能力至今尚无法企及。
图片来源:NIO官网
注:图片不做任何商业用途
2021年8月12日下午,餐饮品牌美一好创始人林文钦在驾驶蔚来ES8汽车启用自动驾驶功能(NOP领航辅助)时发生交通事故身亡。蔚来ES8汽车是蔚来旗下首款量产车型,定位高端的纯电动大型SUV,搭载蔚来自主研发的自动辅助导航驾驶系统(NIO Pilot)。2020年10月,作为蔚来自动驾驶最新杀手锏功能的“领航辅助NOP(Navigate on Pilot)”以在线更新自动驾驶技术的升级方式推送给了车主。据财经网报道,林文钦在2021年7月有一半以上的车程使用了NOP功能,好友表示“他非常信任NOP”。
这场车祸将蔚来汽车与自动驾驶一齐推入了公众质疑的漩涡。根据界面新闻的整理,在蔚来10起公开可查询信息的交通事故中,因为“自动辅助驾驶”而出现问题的占比仅次于电池原因,一起是林文钦,另外一起发生在半年多前的 G15沈海高速上,万幸的是那一次没有造成人员伤亡。
关于“自动驾驶”这四个字的定义,公众理解和技术标准相差甚远。全球较为公认的标准是由SAE International发布的最新J3016 自动驾驶等级,该标准定义了汽车从无自动化(L0)到全自动化(L5)的六个驾驶级别。公众认为的“坐在车上什么都不用管”在L5级才能实现。然而当下即便是特斯拉的 AutoPilot(自动辅助驾驶)也仅属于L2 级、蔚来的NOP(领航辅助驾驶)、理想的AD(高级辅助驾驶)还是小鹏的NGP(自动导航辅助驾驶)都属于L2级,这也是目前可以在量产车上搭载的技术上限。在L2级,无论何时使用驾驶辅助功能,驾驶员都必须处于驾驶状态,必须时刻观察各种情况。而到了L5级,驾驶员无需驾驶汽车,仅仅是坐在“驾驶座”上,不需要接管驾驶。
尽管蔚来自动驾驶系统工程负责人章健勇早在NOP技术发布时就在论坛明确强调“大家绝对不能把NOP等同于自动驾驶。与Pilot一样,NOP仍然是一种辅助驾驶功能,且随时可能在无法满足工作条件的情况下退出……在使用 NOP的过程中,如果大家发现交通状况、道路环境或车辆状况不适宜使用NOP,或者一些非预期的加减速、变道等情况,请立即接管车辆。”但一旦出于营销需要,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。
由于自动驾驶技术在国内尚缺乏清晰的概念界定和政策监督,厂商钻空子余地较大,汽车公司们纷纷把“自动”一词混入“辅助”,于是就出现了像“自动辅助驾驶”这样让人觉得既矛盾又困惑的词语。首先这么“卷”起来的是特斯拉,其他汽车厂商也纷纷跟进“绝不能输”。早在2019年,蔚来副总裁沈斐在微博上就分享“放心地边吃东西边开车”,暗示他自己在驾驶过程中边吃外卖和拍照。这无疑造成了公众对自动驾驶的过分信赖。
图片来自:微博
据易普索 2018 年对世界各国汽车消费者调查显示,印度和中国的消费者对自动驾驶技术最感兴趣,越是发达国家譬如德国,反倒越谨慎。
无人驾驶技术和电池技术一样,是新能源车秀肌肉的着力点。一方面,汽车厂商需要赢得消费者的选择,占领乘用车市场,探索可行的商业路径,打造自己的商业价值;另一方面也需要获得资本市场的认可和投资,但只需PPT出现一个“自动驾驶”就能让资本市场为之疯狂的时候业已过去,资本眼下要听的是更实际真的能赚钱有未来的故事。但目前国内造车新势力“蔚小理”仍处于早期投入阶段,极大概率将长期处于亏损状态,就是因为需要持续性地加大研发投入。根据三家2021年二季度财报显示,蔚来、小鹏、理想分别亏损了84.5万亿元、37.6亿元和50.4亿元,亏损较前一季度均有增长。
蔚来带来的自动驾驶信任危机需要找补。全球最大的两个汽车市场政府对这一新兴技术的监管也已经在路上。在中国,工信部要求未经审批,所有汽车公司不得通过软件升级新增或更新自动驾驶功能;而在彼岸特斯拉的老家美国,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正式发起对其AutoPilot(自动辅助驾驶)系统的安全调查。